苏星辰那句轻描淡写的“怕你们心脏停工”,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引信。
引爆了全场。
报告厅内,死寂无声。
但这种死寂,不再是源于绝望,而是某种更深邃、更恐怖情绪的酝酿。
一秒。
两秒。
“哗啦——”
一声刺耳的巨响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猛地从座位上弹起。
动作之剧烈,直接将身下的合金座椅掀翻在地。
这声巨响,是冲锋的号角。
整个报告厅,数百名华夏最顶尖的头脑,彻底疯了。
他们的眼中,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颓唐与茫然。
取而代之的,是火山喷发般的火焰!
那是一种被注入了终极信仰的,朝圣者般的癫狂!
“凌霄!”
一位空气动力学泰斗,嘴唇哆嗦着,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。
仅仅两个字,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又像是给他这具苍老的躯壳注入了神明般的伟力。
“三天!”
“回实验室!”
“天狗设计图!我们必须做出来!”
“那是门票!”
“是通往凌霄的唯一门票!”
他们不再看苏星辰,甚至不再理会李振华。
这些平日里德高望重、稳如泰山的国之栋梁,此刻化作了一群目标明确的狂信徒。
他们转身,朝着报告厅外,朝着各自实验室的方向,如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去。
那不是溃退。
那是一场奔向未来的、义无反顾的冲锋。
看着这壮观又彻底失控的场面,李振华哭笑不得。
他转过头,看向那个始作俑者。
苏星辰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,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倦意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“苏顾问,”李振华由衷地感叹,“您这一手激将法,真是……技高一筹啊。只用一个名字,就把所有人的潜力都榨干了。”
苏星辰闻言,投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。
“激将法?”
他奇怪地反问了一句,随即懒散地摆了摆手。
“我从不说废话。”
“那东西确实有,只是顺口提一句,免得你们把‘天狗’当成终点,不思进取。”
李振华脸上的苦笑,瞬间僵住。
他死死地盯着苏星辰那双眼睛,试图在里面找到哪怕一丁点开玩笑的成分。
没有。
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纯粹的、理所当然的陈述。
一个足以颠覆他一生信仰的可怕念头,如黑色闪电般在李振华的脑海中炸响。
他说的是真的。
“天狗”,只是巡逻用的无人机。
“凌霄”,才是真正用来主宰战场的战争兵器。
这一切,不是为了激励他们而画出的大饼。
而是客观存在,甚至可能已经存在于某个图纸,或者……某个仓库里的事实!
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袭来,李振华踉跄了一下,死死扶住了冰冷的讲台才没倒下。
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,在短短一个小时内,被反复碾碎,又被强行重塑。
最终,所有的震惊、骇然、不可思议,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、带着无尽释然的叹息。
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
他低声笑了起来,无力地摇着头。
“是我浅薄了。”
“在您的面前,我们这些人,确实……还只是幼儿园的孩子。”
这一刻,他彻底放弃了用现有的一切认知去揣度苏星辰。
神明,是凡人无法理解的。
你唯一需要做的,就是聆听,然后,执行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大洋彼岸。
鹰酱,白宫,椭圆形办公室。
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。
“必须清除他!立刻!马上!”
CIA负责人约翰逊,那张阴沉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,他在名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,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恶狼。
“这不是技术代差,这是物种代差!再让他存在下去,我们的航母、我们的天空、我们的一切,都将变成一个笑话!”
“冷静,约翰逊!”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国务卿皱眉反驳,“怎么清除?我们的间谍卫星甚至无法穿透他所在疗养院的信号屏蔽!派人进去?那是给华夏送功绩!我再说一遍,现在唯一的出路是接触,是合作!”
“合作?用我们的脖子去换取他们的怜悯吗?”
“这是现实!‘夸父之心’!想想那个能源!谁掌握它,谁就是新世界的神!我们必须想办法弄到手!哪怕只是图纸!”
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。
“够了。”
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,不大,却瞬间压制了所有的争吵。
坐在办公桌后的哈弗克,甚至没有抬头,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整个办公室瞬间死寂。
哈弗克这才缓缓抬起头,环视一圈,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、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笑容。
“你们的格局,还是太小了。”
他慢悠悠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。
“这个世界上,没有任何问题,是交易解决不了的。”
“没有人,比我更懂交易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,指向主张合作的国务卿。
“你说得对,我们要合作,必须合作。立刻派出最高规格的代表团,带上我们最大的诚意。环保、贸易、文化交流,所有能让步的,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善意。”
“姿态要做足,让他们觉得,我们是渴望和平的朋友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里充满了贪婪的诱惑。
“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,就是那个‘夸父之心’。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换来它的技术。”
国务卿闻言,面露喜色,重重点头。
紧接着,哈弗克的目光转向了杀气腾腾的约翰逊。
“而你,”他的声音陡然压低,透出刀锋般的阴冷,“也说得对。”
“那个叫苏星辰的人,是一个巨大的、不可控的威胁。”
“这种威胁,必须从这颗星球上被抹除。”
约翰逊一愣:“总统先生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但是,”哈弗克话锋一转,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狡诈笑容,“这种脏活,我们自己做,风险太大,也太愚蠢。万一失手,会让我们在谈判桌上非常、非常被动。”
他伸手在面前的智能桌面上轻轻一划。
一张东亚地图浮现出来。
他的手指,在华夏东边的一个岛国上,重重一点。
“我们有些盟友,最近很焦虑,睡不着觉。”
哈弗克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。
“他们的刀,曾经很锋利,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。”
“现在,他们看到邻居家里,不仅有了更锋利的刀,甚至快要掏出神话里才会出现的武器了。”
“你说,他们急不急?”
约翰逊的眼睛骤然亮起,寒意与兴奋在他的眼底交织。
“我明白了,总统先生。”
“去吧。”
哈弗克靠回椅子里,双手交叉置于腹部,一副大局已定的姿态。
“给他们递上刀,给他们最精准的情报,给他们一个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的、铲除心腹大患的机会。”
“让他们,去咬人。”
“他们成功了,我们的威胁解除,世界重归平衡。”
“他们失败了……”哈弗克轻蔑地撇了撇嘴,“一条失控的狗而已,正好可以借此向华夏卖个人情,强烈谴责他们的极端主义行径,顺便巩固我们来之不易的‘友好关系’。”
“无论结果如何,我们都是赢家。”
哈弗克得意地总结道,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运筹帷幄、决胜千里的光辉未来。
他看着约翰逊,下达了最后的指令。
“这个计划,就叫‘除虫’。”
“去吧,让我们的脚盆鸡朋友,动起来。”